作者：涓涓溪流
父亲今年虚岁70岁了，我全盘策划、老公摄影、弟弟摄像，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。倾我所学，用各种影像软件制作了生日庆典的全过程，记录下这永生难忘的时刻，算是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。
父亲是一个倔强、耿直的人，每年给父亲送生日礼物时，总是提心吊胆、小心翼翼，生怕满腔的热情被他不解风情的抱怨泼个透心凉。“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汗衫我已经穿了几十年了，不习惯有领子的衣服，太热！你买的这件衬衣我穿不惯。”“在部队十几年，已经习惯了穿布鞋，既舒服又节省，你买皮鞋做什么？穿着皮鞋容易得脚气，这不是让我受罪吗？”……兴致勃勃地送到娘家，却遭此抱怨，满腔的委屈化做无声的泪水迷蒙了双眼，听着父亲的抱怨，望着母亲无奈的眼神，心里一阵一阵地痛。事后静下心来细想，其实父亲也就是怕我们多花钱。
或许是被母亲唠叨得太多了，或许是突然发觉以往对我们的感情伤害有些过了，父亲现在老了，脾气好象也温和了许多。每次面对我送过来的礼物，也能表现出很平和的态度，无论接受与否，已经很少抱怨了。
年轻时的父亲曾是一名军官，驻守新疆边塞一呆就是十五年。见过他年轻时的黑白照片，英俊、威武，身穿笔挺的军装，腰间别着一把盒子枪，双手向后一背，眉宇间透着一股军人的英气，帅气极了！
父亲的性格很具有军人的气质，倔强、率直、严厉，有点像电视剧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里的石光荣。我们姐弟三个从小就是在他的威严下长大的，训斥、责打、罚站那是家常便饭，我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，加上听话、懂事、学习好，挨的打骂算少的，两个弟弟的屁股上，则常常留下父亲红红的掌印和脚印。我们都很惧怕父亲，什么事都不敢跟他说，惟恐一句不经意的话语，招来一阵莫名其妙的责骂。
总以为父亲是不爱我们的，有时候在被责打、罚站的深夜里，全家人都已入睡，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黑夜里，哭得心里一阵阵绞痛，甚至曾经产生过离家出走或者以死抗议的念头。那时侯我就暗暗发誓：等我长大了，我一定要好好地爱自己的孩子，决不打骂、责罚她。
有人说，父亲最疼爱的是女儿，而母亲往往最偏爱儿子。一直不相信这句话，直到结婚以后，老公的一段话让我感悟出很多：“你爸最喜欢你，你妈最偏爱大弟，这在局外人的眼睛里简直就是一目了然。”
是吗？父亲其实最疼爱的是我？历历往事浮现在眼前，不得不承认，父亲是最疼我的，他的疼爱虽然被隐藏在他的威严里，但是我还是寻到了……
小时侯，最喜欢在漆黑的夏夜里，伴着父亲指间一亮一灭的烟火，静静地坐在一起，听他讲述自己小时侯的故事，听他讲最钟爱的秦腔和汽车，还有部队里的艰苦岁月……这时候两个弟弟正在户外和伙伴们玩着打仗的游戏，母亲则在门前与邻居唠着家常……
小学五年级那年，突发奇想地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，为父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生日庆宴，父亲下班回到家，怜爱地轻抚我的秀发感慨万千：“要知道女儿这么乖巧、懂事，我还要儿子做什么，当初怎么不多生几个女儿！”
最忘不了学骑自行车的那段日子，炎热的夏季里，父亲陪着我跟在自行车后面跑得大汗淋漓，气喘吁吁，脚趾被汗水浸得生了脚气，他撒把石灰，继续陪着我跑……
在与邻居的家常闲聊中，我听得最多的就是父亲的这句话：“我们家丫头最懂事啊，洗衣、做饭样样能行，学习也不用操心，真是我们的好帮手！”
和现在的老公谈恋爱了，父亲出差两个月，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和他处得怎么样，这两个月，父亲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。满腔的思绪向父亲倾泻着，流淌着，父亲的点拨和指引为我的爱情道路点亮了明灯……
新婚第二天一大早，就听见父亲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公婆家，父亲送过来一张存折，说是嫁妆之一， 昨天婚礼上忘了给。其实，我心里明白，父亲那是不放心我啊，特意找借口过来看看，哪里还等得了三天回门那一天……和父亲独处时，明显地感觉到父亲似乎有话要和我说，却又碍于隐私不好细问，我只得给他一个暗示：“爸，我们很好的，你放心，虽然什么也不懂，但是会慢慢好起来的！”
新婚旅游出去度蜜月，返程的车次早早地就通知了父亲。出得站台，远远地就望见父亲摇着手向我们走来，他伸展着双臂，好象要拥抱过来，可是走到眼前了，或许是碍于火车站的嘈杂，或许是出于情感的掩饰，他的手臂向下一垂，接住了我们的行李……
现在父亲已经70岁了，身体还算硬朗。退休十年来，每天就是奔波在接送孙辈们上学、放学的路上，充分展现着他的那份慈爱，有时候连我们姐弟三人都会嫉妒，这真是隔代亲啊。
往事如烟，却历历在目。如果说母爱如水，那么父爱就如山，一个做父亲的，他怎么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呢，只是，他对我们的爱是深沉的，却在不经意的行动中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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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0-12-24 19:20:29